沧县王媪,年七旬有一,于仲冬胁下作疼,恶心呕吐,大便燥结。
服药月余,更医十余人,病浸加剧。
及愚诊视时,不食者已六七日,大便不行者已二十余日。
其脉数五至余,弦而有力,左右皆然。
舌苔满布,起芒刺,色微黄。
其心中时觉发热,偶或作渴,仍非燥渴。
胁下时时作疼,闻食味则欲呕吐,所以不能进食。
小便赤涩短少。
此伤寒之热已至阳明之府,胃与大肠皆实,原是承气汤症。
特其脉虽有力,然自弦硬中见其有力,非自洪滑中见其有力,且数近六至,又年过七旬,似不堪承气之推荡。
而愚有变通之法,加药数味于白虎汤中,则呕吐与胁疼皆止,大便亦可通下矣。
病家闻之,疑而问曰︰“先生之论诚善,然从前医者皆未言有外感,且此病初起,亦未有头疼恶寒外征,何以竟成伤寒传府之重症?
”答曰︰此乃伏气为病也。
大约此外感,受于秋冬之交,因所受甚轻,所以不觉有外感,亦未能即病。
而其所受之邪,伏于膜原之间,阻塞气化,暗生内热,遂浸养成今日之病。
观此舌苔微黄,且有芒刺,岂非有外感之显征乎?
遂为疏方︰
生石膏生山药知母赭石川楝子生杭芍甘草
煎汤两盅,分三次温服下。
因其胁疼甚剧,肝木不和,但理以芍药、川楝,仍恐不能奏效,又俾用羚羊角一钱,另煎汤当茶饮之,以平肝泻热。
当日将药服完,次晨复诊,脉象已平,舌上芒刺已无,舌苔变白色已退强半,胁疼亦大见愈,略思饮食,食稀粥一中碗,亦未呕吐,惟大便仍未通下。
疏方再用天冬、玄参、沙参、赭石各五钱,甘草二钱,西药硫酸镁二钱,煎服后,大便遂通下,诸病皆愈。
为其年高病久,又俾服滋补之药数剂以善其后。
此症之脉,第一方原当服白虎加人参汤,为其胁下作疼,所以不敢加人参,而权用生山药一两,以代白虎汤中之粳米,其养阴固气之力,又可以少代人参也。
又赭石重坠下行,似不宜与石膏并用,以其能迫石膏寒凉之力下侵也。
而此症因大肠甚实,故并用无妨,且不仅以之通燥结,亦以之镇呕逆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