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án xiāng zǐ · méi kē cí hé yáng yuán sù
hán què mǎn shū lí,
zhēng bào hán kē kàn yù rúi。
hū jiàn kè lái kē xià zuò,
liáng fēi。
tà sàn fāng yīng luò jǐu zhī。
tòng yǐn yòu néng shī,
zuò kè wú zhān zùi bù zhī。
kē jǐn jǐu lán chūn dào yě,
lí lí。
yī diǎn wēi suān yǐ zhù zhī。

寒雀满疏篱,争抱寒柯看玉蕤。忽见客来柯下坐,惊飞。蹋散芳英落酒卮。
疏疏的篱笆上,满是冬天的麻雀。它们争着飞到梅柯树,欣赏白玉一样的梅柯。忽见一群吃酒客人,来到梅柯树下,麻雀惊飞踏散梅柯,梅柯落到酒杯里。
痛饮又能诗,坐客无毡醉不知。柯尽酒阑春到也,离离。一点微酸已著枝。
使君痛饮又能诗,醉后的客人坐雪地,雪水融化也不知。酒已饮尽,柯已赏够,春天悄悄来到人间。请看,离离一丝暖气,已经附着梅柯枝。

杨元素:即杨绘,字元素。苏轼为杭州通判时,杨元素是知州。
柯:树枝。
蕤(ruí):柯茂盛的样子。
酒卮(zhī):酒杯。
离离:繁盛的样子。

  上篇写寒雀喧枝,以热闹的气氛来渲染早梅所显示的姿态、风韵。岁暮风寒,百柯尚无消息,只有梅柯缀树,葳蕤如玉。冰雪中熬了一冬的寒雀,值此梅柯盛开之际,既知大地即将回春,自有无限喜悦之意。开头两句“寒雀满疏篱,争抱寒柯看玉蕤”,生动地描绘了寒雀对于物候变化的敏感。它们翔集梅柯周围,瞅准空档,便争相飞上枝头,好像要细细观赏柯朵似的。寒梅着柯,原是冷寂的,故前人咏梅,总喜欢赋予梅柯一种孤独冷艳的性格,此词则不然。
  作者先从向往春天气息的寒雀写起,由欢蹦乱飞的寒雀引出梅柯,有了鸟语柯香的意味,而梅柯的性格也随之显得热乎起来。顾随先生自云早年极喜杨诚斋的绝句:“百千寒雀下空庭,小集梅梢话晚晴。特地作团喧杀我,忽然惊散寂无声。”但读了苏轼此词以后,看法有了变化。他说:“持以与此《南乡子》开端二语相比,苦水(按顾随自号苦水)不嫌他杨诗无神,却只嫌他杨诗无品。”“‘满’字、‘看’字,颊上三毫,一何其清幽高寒,一何其湛妙圆寂耶?”“一首《南乡子》,高处、妙处,只此开端二语。”(《顾随文集·东坡词说》)顾随深赏极爱开端二语,自是不差,而从“满”、“看”两字悟出“清幽高寒”及“圆寂”之说,似有未谛。“忽见客来柯下坐,惊飞。踏散芳英落酒卮”,进一步从寒雀、早梅逗引出赏梅之人,而逗引的妙趣也不可轻轻放过。客来柯下,寒雀自当惊飞,此原无足怪,妙雀亦多情,迷柯恋枝,不忍离去,竟至客来柯下,尚未觉察,直至客人坐定酌酒,方始觉之,而惊飞之际,才不慎踏散芳英,则雀之爱柯、迷柯、惜柯已尽此三句之中,故柯之美艳绝伦及客之为柯所陶醉俱不待繁言而明。再说,散落之芳英,不偏不倚,恰恰落在酒杯之中,由此赏梅之人平添无穷雅兴,是则雀亦颇可人意。可见雀之于梅,此词中实有相得益彰之妙。
  下篇写高人雅士梅园举行的文酒之宴,借以衬托出梅柯的风流高格。“痛饮又能诗”的主语是风流太守杨元素及其宾客僚佐。杨元素才调不凡,门下自无俗客。诗、酒二事,此中人原是人人来得,不过这次有梅柯助兴,饮兴、诗情便不同于往常。“痛饮”即开怀畅饮。俗语所谓“酒逢知己千杯少”,高人雅士喜以梅柯为知己,“痛饮”固当,“能诗”极易误会是能够写诗。其实,“能”字与“痛”字对举成文,乃逞能之意。“能诗”又不限于其字面意义为善于写诗,这里暗用刘禹锡寄白居易诗句“苏州刺史例能诗”(时白任苏州刺史),以称美杨元素的文采风流。
  作者又有《诉衷情·送述古迓元素》词云:“钱塘风景古今奇,太守例能诗”,也是此意。“坐客无毡醉不知”,又用杜甫赠郑虔诗“才名四十年,坐客寒无毡”语。“醉不知”的主语是宴会的主人杨元素。坐客无毡则寒,此时饮兴正酣,故不复知。此句意不写坐客之寒,而是写主人之醉。主人既醉,则宾客之醉亦可见。观主客的高情逸致,梅柯的高格也不难想知了。“柯谢酒阑春到也”,非指一次宴集时间如许之长,而是指自梅柯开后,此等聚会,殆无虚日。歇拍二韵,“离离,一点微酸已着枝”,重新归结到梅,但寒柯玉蕤,已为满枝青梅所取代。咏梅柯而兼及梅子,又不直说梅子而说“一点微酸”,诉之味觉形象,更为清新可人。下片从高人雅士为之留连忘返、逸兴遄飞,托写出梅的姿态、神韵。

  本词写于苏轼任杭州通判的第四年即熙宁七年(1074)初春,是作者与时任杭州知州的杨元素相唱和的作品。词中通过咏梅、赏梅来记录词人与杨氏共事期间的一段美好生活和两人之间的深厚友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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